神祇們處罰薛西弗斯,叫他不停地把一塊巨石推上山頂去,由於它本身的重量,巨石又從山頂上滾下來。他們是有一些理由認為沒有更可怕的處罰比過從事徒勞無功和毫無希望的工作。
我很喜歡卡謬這本小書裡面的這則故事闡述,相信卡謬之所以用這篇短文來作為書名,必定也是深刻體認到這則故事所帶來的真實感。我相信荷馬說薛西弗斯(Sisyphus)是最智慮明達的凡人,而且他所被賦予的象徵是非常貼切於人性的,尤其他的叛逆造成他的命運,以及最常被卡繆提起的「荒謬」。
薛西弗斯是一個荒謬的人物。他確實是個荒謬的英雄,他的熱情之多一如他的苦離之大。他對神祇的輕視,對死亡的憎惡,以及對生命的熱愛,使他贏得這種不可言喻的處罰:他必須拼命做一件無所成就的事情。
這不就是在講人嗎?哈!也正因為如此的描述,才讓我這麼喜歡薛西弗斯的故事。瞧我們每個人,有誰能夠比薛西弗斯更聰明、更有能力、更有膽識去對抗諸神,又如此甘願接受如此「無理」的處罰?人自己本身都以為是神,所以常幻想所做的事情是有意義,並且有相當傑出的成將隨後誕生,然而探究本質後,何嘗不就是將巨石推上山頂這樣的動作而已。所以跟薛西弗斯有多少差別呢?
在他每一次從山頂上下來,漸漸地走向神祇的住所,他勝過了他的命運。他比他的石頭更為堅強。
這句話正是我想要、想聽到的,也正是每經歷過一次巨石攻頂,又緊接著滾下山時,所要汲取的生命之泉。人們會選擇被巨石壓死,從此屈服而躲在諸神的庇蔭之下,還是會再次扛起那該死的巨石,再來一次呢?憂愁的情緒自心中湧起:...無邊的悲苦;沉重得無法忍受。這樣的人間疾苦教我們如何去面對呢?奧狄柏斯(Oedipus)的結論說得超棒:「不管這麼多的磨難,我的晚年和我崇高的靈魂,使我得到一個結論:一切都很好。」
否定諸神,舉起巨石。我們應當認為薛西弗斯是快樂的。
卡繆說:「他的命運屬於他自己,那塊石頭是他所有。...當荒謬的人思量著自身的苦刑時,一切偶像都噤若寒蟬。」。可不是嗎?每次當我深受挫折的時候,天神們在哪裡呢?大有為的能力家或者無所不能的造物者都在哪裡呢?他們就在我心裡嗎?哈!不,需要領受這一切的人是我,是我自己該選擇是否這一切都是值得,是否可以帶給我開心、快樂的,沒有任何其他可以教導我什麼,憐憫或者幫助都無濟於事,只有當自己再次看到那顆巨石還會發笑的時候,那些偶像們也必然將會心一笑地鼓掌叫好。
當人回顧人生旅程那微妙的瞬間,薛西弗斯走回他的巨石,在這微少的樞軸上,他想著一連串不相關連的行為,這些行為構成了他的命運,在他記憶的眼中結合而成,不久將由他的死亡加以緘封。
卡繆說這是「荒謬」,我說當我們是薛西弗斯的時候,就是要「高拐」。所有的一切作為不是要讓我們臣服於諸神之下,而是與祂們有機會平起平坐,就算任務平庸,吾人也必然可以將它化為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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